Semihorn_86/
折腾来折腾去我终于想起主线了。
八十六
“您在看什么？”
苔佩特斯拿着一摞文件从维尔修文的办公室门口进入，他们实在是太熟，所以偶尔也会有不敲门就进的日子。最近教会的事务变多，维尔修文不得不加班工作，把办公室当家住。苔佩特斯对于这种每个月都会发生的情况早习以为常。每次他看见维尔修文满脸疲惫地坐在办公桌前喝咖啡啃曲奇的场面时，他就会觉得当个秘书也不错，混那么好干嘛，怪累的。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是维尔修文自己给自己规定的茶歇时间。他端着一盒蔓越莓饼干，看电脑里的直播。苔佩特斯一开始其实没打算问，但那个直播实在是太热闹了，而且说的还都是他不懂的语言，因此他才忍不住问出了声。
“这是伊维斯皇帝登基大典的直播。”
维尔修文说是在看直播，其实也是一边玩手机一边看。
“他们说的是……”
“现在是古伊维斯语，毕竟是加冕词嘛......平时的话都是伊维斯通用语”
“您能听懂？”
“大概吧，一半一半。古伊维斯语和现代的伊维斯通用语不一样的，这种语言现在只有伊维斯的皇室家族内部会教用。因此研究它的语言学家不多，就算有也基本都是为皇室服务的。”
维尔修文叹了口气，他因为算是半个伊维斯人，又在教会工作的原因，所以多少是学了点。但古伊维斯语实在是难得没天理，他学了三年，还是成绩很差。
“我真不明白艾特罗帕是怎么学会的。不仅每个字母都长得奇奇怪怪，而且发音还像是重度感冒时的呐喊一样……”
听到艾特罗帕的名字，苔佩特斯也忍不住凑近屏幕看了看。艾特罗帕作为伊维斯教区的负责人、伊维斯的宫廷司祭，他已经陪了伊维斯的上任皇帝——艾维奥德伦·伊尔维布斯，将近一百年的时间。现在，他将见证艾维奥德伦将那顶至尊的皇冠戴到其长子——艾森·伊尔维布斯的头上。艾维奥德伦是伊尔维布斯家的第十九位皇帝、为伊尔维十九。艾森则是伊尔维二十。
加冕仪式总是庄重而严肃的，即使艾特罗帕的心理素质再怎么好，维尔修文还是能看出他眼神里的紧张。艾特罗帕此时正在念祷词，用古伊维斯语念。他的旁边就是伊维斯的皇帝和皇后，还有马上即位的太子。
伊维斯帝国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保留君主制的国家，统治并控制着伊维斯的是皇室家族伊尔维布斯和它的三支庞大的分家。伊尔维布斯家就如同树木的根茎一样，将根脉深入伊维斯这片土壤的每一个缝隙，牢牢地抓住土地里每一颗砂砾。伊维斯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国家之一，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用这种在别人眼中颇为落后的制度延续至今的。伊维斯的经济发达，社会安稳，科技发展蓬勃。国民优雅有教养，生活富裕。法律、医疗和教育系统完善。可以说是人间天堂。大量植物系精灵居住于此，可以算是植物系精灵的发源地。但同时，伊维斯也是大陆上人口较少的国家之一。若是与国土面积相当的弗瑞斯特联邦一区相比，其人口只有弗瑞斯特联邦的一半不到。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在一任又一任的皇帝的统治下成为了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各个方面都丝毫不输它周围的萨米共和国，赫恩联合和弗瑞斯特联邦。
维尔修文看着屏幕的眼睛有些失神，伊维斯被誉为人间天堂，但终究也只是健全的植物系精灵的天堂。他们过于尊崇血统和完美，虽然他们对其他种族的态度很宽容，但他们绝对不允许自己种族内有“败类”存在。维尔修文虽然有一半的伊维斯血统，但他其实是在萨米长大，因此对伊维斯没什么好印象。混血在伊维斯会被当做“叛徒”来对待，高傲的植物系精灵们总是会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对混血的人指指点点。
“对了，这是您前两天让我去查的资料，我都带来了。”
苔佩特斯将厚厚一摞纸递给维尔修文，
“按照您吩咐的，都是从塞恩·莱赫库斯先生那里取来的信息。”
塞恩·莱赫库斯是中立区议会信息部的管理者，也是为中立区议会记录信息的半AI。要说为什么说是半AI，那是因为他依旧保持着人类的身体。塞恩在体内植入了芯片，这种芯片能让他将其大脑与中立区议会内部所有的电脑相连，并且调用其中的信息。他是中立区的建立者之一，也是中立区议会七人元老中的一名。他是结合魔法与科技所有的精华所诞生的新世代产物，能够在像机器一样理性工作的同时，依旧保留人类的感性。
“是关于凛·安德伦先生的内容吧，不过您和他同样都在中立区议会作代表了很多年，我还以为您很了解他。”
“那可不一定，你在教会工作了快一百年，你对每一个三阶都很熟悉吗？”
维尔修文接过文件，顺便白了苔佩特斯一眼。
“我进入中立区议会也就几年前的事，议会一年也就开二十几次会，不常见面的。”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您和他认识很久了。”
“我太爷爷和他是老相识，当初建立中立区的几个元老里就有我的太爷爷。你也知道进入议会参议院需要什么条件吧？”
“我记得是要拥有一定的资本，并且都是对中立区的建设很重要的资本……”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不大量投钱给中立区协会的话，根本没办法进入参议院。维茨酒庄是罗森克罗伊茨家的家族产业，七百年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红酒商，谁能想到现在已经拥有覆盖半个世界的产业链了……”
“不过......太爷爷啊，这个安德伦活了多久了，他是矿物系精灵？”
“我哪知道......”
维尔修文又白了苔佩特斯一眼，今天这个秘书怎么这么不聪明。苔佩特斯看见自己上司的表情，识相地换了个话题。
“您祖籍是伊维斯的吗？”
“当然不是。”
一聊到这个话题，维尔修文的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苔佩特斯瞬间知道自己换错了话题。不过维尔修文没有拒绝回答，他是个很会聊天的人，一般不会让聊天对象感到尴尬。
“罗森克罗伊茨家的孩子总是出生下来就有眼疾，所以很早之前就已经搬出伊维斯了。大概在九百年前？或者可能更早，我们搬到了哈勃，那个地方虽然小，但是至少生活比较安全。之后随着发展，我太爷爷那一辈搬到了萨米，之后就在萨米定居，我也是在萨米长大的。伊尔维布斯家族真是人如其名，illwebs，用病态的网牢牢控制着伊维斯……”
“原来是这样……这些我原来都不知道……”
“你看，你和我都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你不也还是不知道吗？”
维尔修文得意的笑了笑，有点像小孩子得逞时的那种笑容。他用极快的速度翻起手下的这些纸，说来讽刺，虽然罗森克罗伊茨家世世代代都有眼疾，但他们中大部分的人都有视力相关的能力。就拿维尔修文来说，他的第二固有能力为超视力，他不仅能够看到极远距离之外的景象，还能够快速捕捉，并且快速读取文字。巧中之巧，维尔修文的脑子也很好用，极高的配置让他脑子的转速能够跟的上他能力的读取速度，不至于浪费掉他的能力。
“这份资料，你确定真的是从议会拿来的吗？”
手里的文件还没捂热乎，维尔修文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满面狐疑，一边将手里的文件交回给苔佩特斯。
“怎么会不是真的呢？我是按照您的吩咐从莱赫库斯先生那里拿来的。”
苔佩特斯感到非常疑惑，但他也不懂，他也不敢问。
“里面写的东西看上去很完美，非常符合一个军火商人会有的档案，但你有没有发现，上面只有近十年的记录。而且就算只看十年内的记录，这也假的不像是他。”
“不会啊……我确确实实是向莱赫库斯先生确认过，这是全部的……难道是系统资料库出过什么故障，有一部分遗失了吗？”
“不是遗失，是他自己通过某种手段删掉了。”
维尔修文皱着眉用笔指着苔佩特斯。
“这上面甚至连他的种族都没有写，年龄、祖籍和原生家庭的部分也什么内容都没有。他的婚姻、经历和收养记录也全都是空白。”
“怎么会？我记得您之前和我提过，说他有五六个办过正规手续的养子……”
“对，但档案里被记录为养子的，只有三个人。而且这三个人的档案也全部是空白，曾用名、原生家庭、种族和祖籍全都是空白。除此之外，关于他的公司、SPKL。上面也只有近五年的记录。他肯定删掉了什么东西，一个档案全是空白的人，是不可能在中立区议会待下去的。”
“怎么会这样……要不我再去问问国际魔术协会有没有什么办法——”
“不需要问了。”
维尔修文斩钉截铁的答道。
“因为中立区的特殊性，中立区协会的所有员工档案都是要报备国际魔术协会的。莱赫库斯在检索资料时，使用的是两个协会共同的数据库。如果这里没有，那么国际魔术协会也不会有。”
如果说圣教会是一个“规则繁多制度森严”的组织的话，那么国际魔术协会作为世界级的权威组织，其内部的氛围要比圣教会更严肃个几十倍。由于涉及到各国机密及尖端技术，国际魔术协会内部的员工都被要求像铁人一样守口如瓶，不允许一点点的感情干扰。
“可是……他是怎么消除国际魔术协会里的资料的？据我所知，那里的制度和规则比咱们教会还多，他要怎么样才能走通这个后门？”
苔佩特斯即使没在国际魔术协会工作过，他也能体会到这个组织内部魔鬼一样严格的律法所带来的压迫感。与其让他相信有人能在国际魔术协会走后门，还不如让他相信HSHXII穿女装上班来得容易。
“这就是我在意的点。在这个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走后门的地方，凛·安德伦到底是怎么消除自己资料的？国际魔术协会管理资料的部门是文献科，里面任何一个员工都没办法修改资料，除了一个人。”
“您的意思是……安德伦和文献科的科长有关系？”
“有关系的不是安德伦。”
维尔修文笑笑，他的笑容狡黠得如同一只猫。
“文献科的科长叫什么？”
“呃……艾琳，艾琳·伊尔维布斯。”
苔佩特斯挠挠头。他刚疑惑为什么维尔修文会问他这个问题，但他在瞥见那摞不完整的资料中关于养子信息的一页时，就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您的意思不会是……”
“是的，艾琳·伊尔维布斯是艾茵·伊尔维布斯的近亲。而伊尔维布斯家在十几年前，曾经公开烧死了一名与艾茵同名的幼童，他们对外宣称那是‘杀灭了皇室中不祥之物’。但那名被烧死的‘艾茵’并不是真正的皇室成员，他只是一个替罪羊罢了。”
“但是，这不可能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艾茵为什么还会保留着原来的名字？”
“这你就不懂了，伊维斯皇室里重名的人很多，皇室最喜欢用自己父亲祖父的名字给新生儿命名。光是叫艾维奥德伦的就能找出十几个。再加上皇室数量并不少，现在有很多赶时髦的人也会给自己取一个伊维斯皇室的名字。所以艾茵保留原来的名字，反倒不会让人觉得可疑。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当伊尔维布斯家公开烧死了一个‘艾茵’之后，他即使再取这个名字，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他。”
“所以说——”
苔佩特斯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他和维尔修文脑子里都冒出了同一个结论。
“您的意思是，艾琳是为了帮助自己流落在外的亲戚，才修改了作为艾茵养父的安德伦的资料？”
“就是这样。”